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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时政阙失疏淳祐中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九○
臣滥吹班行,尸素无补,比者天久不雨,尝不量愚昧,冒万死裁一书,为陛下极言三事之失,且于其末致拳拳之忠,所冀圣心开悟,引咎责己,导谏敷恩,以解天下之惑。
今已踰旬,未闻有所施行,而天怒不解,旱势愈张。
四海臣民睹此钜异,愈益忧皇,咸谓祖宗求言,具有故实,惟靖康多难,不及举行此等所为,已非美證。
堂堂盛世,所当监其失而敬天怒,何乃袭其咎而玩天灾乎?
臣竦闻其言,退而追惟靖康以前之事,未尝不痛恨当时而重有感于今日也。
陛下自亲政以来,凡三更大化矣。
一更于端平,其失也轻。
再更于嘉熙,其失也滥。
又再更于淳祐,其失也专。
曰轻,曰滥,曰专,其事虽殊,其失则一。
今政瑟之更,几二年于兹矣。
始焉刚果之气未尝不翕然惟庆历元祐之趋,日慆月迈,志气不强,曾几何时而委辔中道,已逸而奔于崇、观、宣、靖之域矣。
尝即其实而考之,其事力反不及于崇、观、宣、靖,而證候则有类乎崇、观、宣、靖也。
且人才,国家之精神也。
乃者弓旌四出,非不招来,而难进易退,不肯轻出。
间有出者,亦不能尊信而用之。
其间如极论纲常者,执宪端平者,力拄阉戚者,肃清宫禁者,未尝无人,而御屏简记,几亡其姓名,夹袋荐扬,又遗于物望。
彼亦不过甘心空谷,绝意中朝。
方之崇、观、宣、靖,诸臣时望之伟,亦有如李纲者乎?
旧学之粹,亦有如杨时者乎?
耆德之尊,亦有如许翰者乎?
经术之奥,亦有如胡安国者乎?
直亮自许,亦有如崔鶠、李光、余应求者乎?
威望可倚,亦有如种师道、刘韐、宗泽者乎?
是人才反不如崇、观、宣、靖也。
兵者,国之爪牙也。
兵不精利,与空手同。
甲不坚实,与袒搏同。
古人无日不计军实,择令典者,正谓是也。
今子虚乌有之籍,在在而有之。
戍淮之兵,歼于战斗;
防江之兵,狃于骄惰;
淮东先锋,数仅二千;
荆楚壮士,十丧八九;
山西劲卒,类多乌合;
郡国禁兵,仅充厮役。
而倚以捍禦者,又多北来之军,圈豹养虎,祸变难测。
加以器械钝阙,戈戟凋残,蒙冲海鳅,率多坏烂,神臂床弩,半就消磨,驻队旧制之不存,克敌斗刁之不等,方之崇、观、宣、靖间,亦有十馀万之京城兵乎?
亦有二百万之诸道兵乎?
亦有二十七万之河南北兵乎?
亦有一百七指挥马步军乎?
亦有二百疋之天驷战马乎?
亦有五千座之京师炮乎?
亦有千馀两之宣阃造车乎?
是兵革之多,不如崇、观、宣、靖也。
财者,国之命脉也。
国家一岁通制国用,正当量入以为出。
而近年以来,横费亡艺,岁终会计,已加多六七千万,一朝御札,又岁新券三四十万。
督视之行,新楮以一千万计,银两以五十万计。
其他诸阃之非时科降,戎所之制造铠甲,制阃之临遣拨赐,合而言之,亦千馀万。
其他如宫掖之横恩,燕饮之用度,权奸之盗窃,郡守之囊橐,要路之苞苴,閒官冗吏泛滥之支吾,邸第宫观不急之营缮,又不可枚数。
府库所积,在在枵焉。
其视崇、观、宣、靖间,亦有大观西库三四千万缗之积储乎?
亦有诸路所积三千馀万之积镪乎?
亦有在京库务一千三百馀万之积货乎?
亦有诸监所铸九百万之钱乎?
亦有延丰仓四十万之积粟乎?
亦有宣和六库上供四百万乎?
亦有无额上供三百万乎?
亦有京师新收一百馀万乎?
亦有诸路免夫钱六千二百馀万缗乎?
虽曰半天下之势,不及全盛之,然所积竟不能髣髴其万一,是财计反不如崇、观、宣、靖也。
虽然,人才不如,兵财不如,使振而起之,犹可勉强。
今所患者,无崇、观、宣、靖之事力,而有崇、观、宣、靖之證候。
何谓證候?
奉御笔也,事燕游也,崇土木也,逐君子也,讳谠言也,思权奸也,用戚里也,信宦官也,激盗贼也,致外患也。
御笔始于政和四年,初焉杨球之代书,终焉流弊之滋炽,或称诏,或称御笔手诏,或用御宝,或用长印,或有金填红刻指挥,由中而出,不在于中书门下之旨也。
当时三省,但奉行御笔而已。
陛下即位之初,压于权臣,潜光晦迹,不敢自大,所谓御笔,非惟不能,亦未知其为何许事。
粤自亲政揽权,蹊路渐熟,然亦未至于荡然也。
今轻视四海,玩弄诸臣,用力于区区术数之微,偃然自谓人莫已若矣。
女子、宦官、邸第戚里窥见罅隙,请托纷如,于是御笔沓至,往往夜漏十数刻,省吏传呼,晷刻不爽,大臣签押,奉行惟谨。
妨害政几,亏损观听,清明之世,为此弊倖。
陛下不欲为千万世之令主乎?
宰相不欲为千万世之贤相乎?
不然,何纵弛之如是也?
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政和以后,游燕浸多,燕太清楼有记,燕承平殿有记,曲燕保和殿有记,幸鸣銮堂又有记,皆所以记一时燕游之盛。
而史臣书之不少隐讳者,将以垂子孙之鉴,为万代之劝也。
陛下富有四海,绍隆大业,亦几有年,谓宜兢兢业业,视为商监。
今得之道途,咸谓陛下内庭排当,寒暑不辍。
敌骑侵淮,未尽出境,而常舞酣歌,见于自逸。
湖寇鸱张,未尽扑灭,而耽乐饮酒,或至罢朝。
虽荐歌《云汉》瘨旱之诗,尚未下避殿减膳之诏。
始焉纵容,不过自恕曰:「吾惟今日耽乐耳,一日游逸,为害几何」?
不知是心一流,则自一日至于二日,而至于终身不改。
虽敌国急警燎原滔天,骎骎及我,亦罔闻知矣。
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祖宗以来,宫室制度不至太广。
政和初始建延福宫,楼殿相望,跨越宫城
自是兴作不已,又即延福宫之旧基建保和殿,即诞圣之地作玉清和阳宫,即宫城之东建宝箓宫,叠石为山,号曰艮岳,亦汰侈矣。
陛下袭十三叶祖宗之业,所宜深监往失,以示古人卑宫之意,为天下先。
今得之传闻,咸谓陛下圣性好大,务营土木。
内而宫掖四面筑山,多取石于南内燕息之所。
虽未必果有兹事,然内臣附会,多以人所不知为误陛下,而陛下不悟其非。
此岂可令众庶见乎?
外而龙翔兴建祠宇,每拓地于百姓生产作业之地。
虽非陛下本意,然奸臣附会,多以异说怵陛下,而陛下不悟其奸。
此岂可使外国闻乎?
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政和元年陈瓘台州羁管。
崇宁六年邹浩永州安置。
此皆权奸当国,欺君玩世,借此以报怨也。
章琰、李昴英居、浩之位,而又有、浩区区之心,其排斥嵩之,论列陈韡,此其志岂有他哉,徒以国家比年以来气势微弱,精神萎薾,皆起于小人之误国,所以悉意极陈,将以补阙政而裨圣聪也。
不谓疏狂之言上触宸怒,一斥五月,不复召还。
前后臣邻言之屡矣,而陛下终不省悟,遂使二臣堕在远方,曾不得复齿缙绅之列。
岂盛世美事哉?
矧今敌国孔炽,盗贼横行,水旱交作,患至迫矣。
若不早霁,威严亟加,万一因他人激怒,或以、浩之罪加之,则大体愈亏,非所以为挽回天心之术矣。
此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燕云之议,吕颐浩谓穷天下之力,竭天下之财,必无以善其后。
此忠言也,而御笔则以兴讹造讪罪之,此言为讳也。
京城大水,李纲谓变异不虚发,必有感召之由;
灾害非易禦,必有消去之策。
此忠言也,而以堤防不修即非灾异诋之,此言为讳也。
陛下自去腊以来,每有讳言之意,责实下诏,一讳言也。
风谕数语,二讳言也。
春官宣谕,三讳言也。
搜索怀挟,四讳言也。
逐二台谏,五讳言也。
去一词臣,六讳言也。
陛下讳言于其上,群臣缄口于其下,间有冒死一言,则上下相与仇视而深嫉之,不以微罪行,则以他事去之。
呜呼!
忠臣烈士所以极言敢谏者,非沽美名也,非好为不靖也,为人主心术虑也,为朝廷大体惜也,为生民大命计也。
而陛下一切厌薄之。
非特厌薄之,且憎嫉之矣。
非特憎嫉之,且逐而去之矣。
此岂盛世之美事哉?
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蔡京之为中太一宫使也,既许之谢事,又使之削官,又使之居杭。
所为,一切罢之,所用一切去之。
谁曰不远矣?
上意决不向用矣?
曾未三年,而五日一朝赴堂治事矣。
又未几,而落致仕矣,领三省矣。
怀憾肆毒之久矣,苟可肆其一螫者,未尝不甘心焉。
积而至于祸败,尚忍言之哉!
今去相之奸与相埒,而忿戾不可解之之毒,则又过之。
观其厚结游士,密伺朝廷,多积金钱,直通宫禁,兼以空郿坞之积,以实水衡少府之储,穷水陆之珍,以供太官玉食之奉,此其意非但如此而已也。
安知其不以「北事只我了得」之语劫陛下乎?
又安知其不诈为辽使问何在之语以竦陛下乎?
此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祖宗戚属不得预政,非故疏之,其所以忧思深远至矣。
郑居中同知枢筦,勉徇后宫之请。
既罢免之,又申命之,中外交疑,道路指目。
陛下临御以来,未尝不以至公为务,而肺腑戚属屡玷班行,子姓怪民滥叨扈节,列辟猥归于嬖族,骄淫不减于曲阳,布列卿郎,日求速化,翱翔丞簿,冀超迁。
材干者犹有可言,乳臭者是诚无谓。
远而节旄,误拟南阳之宠;
近而畿辅,有同恩泽之侯。
虽比之郑居中,固亦有间,然浸淫不已,亦非所以示天下之公也。
岂天下之大,果无一人可以供陛下之用耶?
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童贯、谭稹首祸燕云,杨戬、何所踵而起。
其初起于毫芒,其末流之祸,至于塞天地,亘古今。
陛下总揽权纲,岂不能深烛此理?
然便嬛侧媚,有以中欲,甘言巽入,有以顺情。
陛下虽未尝纵之,而凭依窃弄,盖有非陛下之所能尽知者。
故虚张科敛之数,其力可以移漕臣,而陛下不悟也。
凭依格杀之威,其势可以屈国法,而陛下不疑也。
典领营造,费用泥沙,至不赀也,而勘同钱缗,率用新楮,不肯循国计之常。
司宝玉,爱护不谨,罪当诛也,而转移主听,嫁祸他人,几不遵国法之常。
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方腊才乱,连陷数州,诸峒结连,声势张大。
江西虔、吉以至建昌,盗贼间作,骚扰良民,以至此极。
陛下宽以御下,仁以结民,薄海内外,悉主悉臣,岂忍自坏于照临之下?
而比年或多梗化。
两淮流民,吾遗黎也,区处无术,侵迫畿甸,激而为寇,如往岁之绎骚者有之矣。
湖、衢、建昌之民,吾赤子也,凭恃险阻,雄长相角,激而为盗,如前日之陆梁者有之矣。
闽岭之盐丁,江湖之峒丁,皆王民也。
为守者不知抚循,与之争刀锥之利,夺衣食之源。
愤怨不平,激而为乱,如今之猖獗者亦有之矣。
始焉之激,常起于细微,终焉之忧,卒至于盛大,遂使横行数州之广,绵历旬时之多。
大师克之,犹未即功。
兹其为力,岂不戛戛乎其难哉?
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宣和五年秋,敌益兵云中,经营南寇。
其冬宗维寇河东,宗杰入河北,边遽倏闻,举朝失色。
今北边新兴,哨骑狎至,自,势欲饮江。
寿、泗,吾藩篱也,地界南北,敌所必攻。
骁将势穷,士马物故,则藩篱不可赖矣。
通、泰,吾根本也,地据斥卤,敌所必攻。
人民之生聚,亭灶之精储,公私之馀羡,悉皆破坏,则根本不可支矣。
福山,吾屏蔽也,去毗陵才二十五里,而惊尘游骑,直至于此,声势几摇于京邑,烽火直至于甘泉,则屏蔽又不可恃矣。
其如淮西诸郡,间被伤残,蜀西诸屯,肆蹂践,远而至于广西一路,又有斡腹之忧,恫疑虚喝,其意直不肯置我于度外也。
天气尚热,变已如斯,秋风才高,祸尤惨烈。
陛下出自圣断,分命枢臣,进屯江面,仗国威灵,克胜而后朝食决矣。
然今岁之谍异于他日,料敌制胜,不宜轻易,行兵用师,不宜退却,定功行赏,不宜混淆。
一或反是,则何以起人心,兴事功耶?
此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夫人物兵财色色不逮,而亡国證候无一而不相似,此臣所以痛哭流涕,为陛下言之也。
然而欲消證候,则自吾君一心始。
君心得其正,则志气清肃而天下之證候不生。
君心入于邪,则晶光掩黯而天下之證候皆非。
先民有言,阳明胜则德性用,阴浊胜则物欲行。
万事之得失,系于一心之正不正如何耳。
夫天下以一人为主,人君以一心为主。
君之方寸,物欲多门,挠之者众,攻之者繁,至可畏也。
大学》言治国平天下之用,而其本在乎正心。
仲舒论正朝廷百官之本,而其说则始于正心。
大哉心乎!
其理欲诚妄消长之源,而天下万事感应之机乎。
然尝论之,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正也,自人心汩之,而心始不得其正。
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诚也,自妄念挠之,而心始不得其诚。
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清也,自阴柔浊之,而心始不得其清。
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明也,自利欲昏之,而心始不得其明。
不能以礼制欲,而陛下之心始荡;
不能以义制事,而陛下之心始纵。
此心一萌于方寸之间,而证候已见于天下国家之大。
此无他,理与欲之界限不明,诚与妄之源流不别,而其应如是也。
然则澄其源,以为立政造事之本,其有大于正心乎?
陛下清燕之顷,试省察焉,凡亲政以来,聪明不及于前时,事业日负于初心者,谁实为之?
必其声色货利有以蚀吾之天也,便僻侧媚有以汩吾之天也,蜎蜎蠖濩之中,不能存道心而去人心也;
虚明应物之地,不能纯天理而除人欲也。
内降之多,必私心之胜也。
燕游之数,必淫心之荡也。
土木之崇,必侈心之汰也。
君子之疏,必敬心之衰也。
正论之嫉,必诚心之怠也。
奸邪之喜,必祸心之包也。
戚宦寺之积,必爱心之缠绕也,必畏心之芽蘖也。
盗贼外患之盛,必常心之骤反也,必惧心之少弛也。
是心之私起于方寸之端芒,其极至于结为国家沈痼弗瘳之疾,独不可克而去之乎?
臣愿陛下正其身之所主,不以私欲间之;
实其心之所发,不以妄念杂之;
养此心于虚明公溥之中,一此心于喜怒哀乐之后,叙庆历元祐之所以得,监崇、观、宣、靖之所以失,侧身修行,察诸迩言,凡事之背理伤道者,悉更革之,一动作而反欲为度,一云为而即诚去伪,万事皆善,十證并消。
孟子所谓有本者如是,而《大学》所谓物有本末,事有终始也。
不揣其本而齐其末,则人欲肆,妄念作,激而为崇、观,变而为宣、靖,不惟不能跻庆历元祐之治,而国家之祸,恐在丁未,不在丙午也,可不惧哉!
干犯雷霆,不胜震慄。
静坐对茶花偶作 南宋 · 曹彦约
七言律诗 押支韵
菊后前冷落时,剪檀雕蜡酪为肌。
人从老处亲平淡,花向无中补阙亏。
地暖不忧春近远,窗空惟映月参差。
病夫久废卢仝,鼻观从容圣得知。
论时务六事理宗时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二、《历代名臣奏议》卷六二、《宋代蜀文辑存》卷八六
之鄙人也,起身齑盐,世忝科第。
顷岁纂脩《会要》,寓局成都,猥以非才,充员末属。
今四朝大典铅椠方新,复以翻阅之微,缀班册府
兹因轮对,获望清光,而又适当陛下慨叹时事、欲新庶政之始,臣何幸获际休明,其敢掇拾陈言,以塞一时之责?
谨条今日所当加意者六事,为陛下言之,惟陛下幸听。
臣闻大臣之辅佐人主也,惟当公其心以裁天下之事,尤当和其心以济天下之事,二者相须,阙一不可。
宰天下者,率用此道也。
恭惟陛下爰立二相,置诸左右,适丁是时,而天命人心之去留,内忧外患之纷错,顾不当开诚布公以裁事机,同寅协恭以起治功欤?
然徵诸行事,往往私心胜而正理或亏,偏见生而公道不建。
以无偏陂之心而置之于人欲横流之冲,以至广大之理而运之于智巧杂出之地,大臣而如此,天下之事奚其正?
验之几微,往往党与分而气类不齐,外貌同而肺肠各异。
以大有为之岁月而付之于阴相畦畛之中,以尚可为之事机而委之于形迹弥缝之际,大臣而如此,天下之事奚其济?
且大臣之所当事者,何也?
曰格君心之非也,伸敢言之气也,开众正之路也,守祖宗之法也,弭人心之怨也,惩边议之误也。
陛下守宫庭之行,知所治心矣。
然箴戒之作,不能止酣歌之讥;
溺爱之偏,莫或掩道涂之议。
女冠者流,未必事事请托,然或为苟进之媒;
貂珰等辈,非必口含天宪,然或侵大臣之柄。
灶奥夤缘于贵戚,权纲窃畀于私亲,内降不由于中书,禨祥多惑于左道。
深宫燕游之媟,不如大昕视朝之庄;
近习狎昵之私,不如亲近儒臣之简。
振厉之初,求所以格去诸妄,非大臣责耶?
是必同心协谋,积诚感动,使人主立于无过之地,而后大臣格非之功为无负。
不然,惮于劘切之言,济以弥缝之术,非所以正君心也。
谏宪补阙为心,触邪为事。
然古今之通患,每易于谏人主而难于言大臣,敢于攻人主之短而不敢忤大臣之意。
比者言事之臣数论权要,发于公道久郁之馀,可谓不畏强禦矣。
然嫌隙之开,相挺而去,曾未半岁,议论数更,或是或非,居然可见。
今也不计其言之当否,不察其心之是非,或例畀美除,或姑与假告,去者渺不可即,朝廷判然相忘。
是掩覆虽至而讳忌实彰,形迹虽无而疏远滋甚。
振厉之初,求所以主张公道,非大臣责耶?
是必同心协谋,扶植假借,使言者无不伸之气,而后大臣右贤之志为无慊。
不然,是非淆混,邪正同涂,非所以伸直气也。
更化以来,知辟正涂矣。
然自陛下疑君子之无效,而后左右亲昵之人皆得以操荐士之权;
自大臣喜小人之有才,而后平生亲故之人皆得充荐士之目。
故布满周行,参错州郡,非天子之故人,则大臣之乡曲也;
非天子之戚属,则大臣之姻娅也;
非天子之近亲,则大臣之故旧也。
当宁听唱之端,二府观瞻之地,苟以一毫私意临之,则无以示天下之公也。
振厉之初,求所以肃清朝著,非大臣责耶?
是必同心协谋,博采望实,使四海无不来之旌聘,而后大臣求贤之心为无愧。
不然,以爵禄为吾家之物,以表著为营求之地,非所以用正人也。
道揆者曰法守,迩年以来,朝廷不知绝私情而崇公道,惟知坏法守而乱纪纲。
滥恩幸赏,涂而归之,给舍为陛下守此法也。
大臣不能如杜衍之裁抑,已为有愧,今乃委曲宣谕,志在必行,是封驳之职不废于给舍而废于大臣也。
奸赃狼籍,绳而治之,台谏为陛下守此法者也。
大臣不能审择之于初,已为可议,今乃收拭录用,不踰旬时,是弹劾之法不废于台谏而废于大臣也。
堂除部阙,区而别之,吏部为陛下守此法者也。
大臣不能公取士之鉴,固已欿然,今乃片纸批谕,下侵有司之权,是选举之法不废于吏部而废于大臣也。
振厉之初,求所以恪遵成宪,非大臣责耶?
是必同心协谋,各扬乃职,使祖宗无不守之法度,而后大臣尊祖之心为无慊。
不然,狃偏爱之私,徇人情之曲,非所以重法守也。
我朝以仁立国,陛下以仁得民,足以宁固邦本矣。
然自辛卯以来,敌国深入,岁事歼屠,民靡有黎,具祸以烬,而襄、荆湖之民怨。
自清野令下,淮流过江,饥火驱之,相与为乱,而两淮之民怨。
自铜楮泛滥,和籴艰难,重之以科须,加之以焚僇,而列郡之民怨。
四月九月不雨,穑事大乖,运舟尽绝,而浙西之民怨。
自公私困匮,米斗千钱,细民委命洪波,甚者至于相食,而京畿之民怨。
振厉之初,求所以消弭群怨,非大臣责耶?
是必同心协谋,劳来还定,使天下无不获之夫,而后大臣安民之功为可纪。
不然,忘其自为怨咨,听其自为生死,非所以挽回人心也。
边议得失,国家安危之机也。
自破蔡之役误于援敌,而敌已有窥伺之心;
入洛之师误于恢复,而敌已有报复之心;
反覆叛乱之臣误于招纳,而敌已有忿我之心;
南北介使之往来误于和好,而敌已有轻视之心。
此内之四误也。
京湖之帅误于信畔,而襄岘至浮光弃;
两淮之帅误于清野,而蕲至宝应弃;
四蜀之帅误于劫寨,而三泉成都破;
夔门之帅误于守江,而南浦秭归破。
此外之四误也。
内外交误而大势乖,本欲拓境,今乃不能守境;
本欲辟国,今乃至蹙其国。
振厉之初,求所以惩曩误,非大臣责耶?
是必同心协谋,谨固封守,使金瓯无毫发之缺,而后大臣保境之心为无愧。
不然,寄事权于诞谩,置境土于渺茫,非所以谨边议也。
夫天下大物也,宰相重任也。
君心薄蚀,欲其格非
直气不伸,欲其扶植;
正人沈抑,欲其振拔;
成宪败坏,欲其保守;
生民愁怨,欲其安集;
国论乖误,欲其惩创。
非公无以裁天下之事,非和无以济天下之事也。
臣愿陛下申命二相,继自今其明白洞达,毋尚存私意;
其开心见诚,毋尚存形迹。
毋阳为尽心而阴有所主,毋面相阿徇而退各有心。
处一事但论其是非,毋曰「此某人之所言也」,而互相猜忌;
用一人但论其贤否,毋曰「此某人之所厚也」,而阴肆挤倾;
进一谟但论其当否,毋曰「此某人之所建也」,而阴相摇撼;
格一非但计其听否,毋曰「此某人之意也」,而阴加谗毁;
去一凶但计其是否,毋曰「此某人之所恶也」,而阴致其弥缝;
施一惠但计其广狭,毋曰「此某人之所行也」,而强分于彼此。
如此则二人同心,可以济艰危,可以成治功,可以消朋党。
不惟无负陛下所以更新圣化之初心,而二相亦有无穷之闻,则亦有无疆之休矣。
虽然,内而宫壸,外而朝廷,近而生民,远而边鄙,二相固当加之意,而一心之微,在陛下亦当致其严。
陛下闵事变之横流,嗟异證之狎至,而欲改纪其政,此固今日作新治功之机也。
然心为万物之原,而不求有以去其旧习,其何以爽邦而新国耶?
是故利欲之心,昔所以蠹吾治也,今则去其蠹;
逸豫之心,昔所以害吾政也,今则去其害。
必多亲贤士大夫之论,以涵养圣性;
必深绎五三六经之言,以缉熙圣学。
使吾之一心湛然其天,不为外习之所诱,以之出治,则天下无不调之弦瑟;
以之集事,则天下无不振之规摹。
其或治源未澄,政本未立,则天下之言治者,亦故而已,是岂今日所以望于吾君吾相哉?
是岂今日刷励图治之初心哉?
臣位卑言高,触犯天听,死有馀罪,惟陛下矜而赦之。
毛靖可 宋末元初 · 谢枋得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孟韩相慕久悬悬,恨不论诗早十年。
吾道不行知有命,斯文将丧更由天。
此生何恨为龚胜,来世谁能知少连少连:即朱敬则六三五——七0九亳州河南永城人武则天时任佑补阙长安三年〖七0三〗正谏大夫,旋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时魏元忠张说为人诬陷,因他力谏,方得免死。后被诬降官。)
不信无人扶宇宙,是邦豪杰已潸然。
答诏论彗星四事奏大观四年五月 宋 · 毛注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三五、《国朝诸臣奏议》卷四五、《宋史》卷三四八《毛注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
臣恭睹陛下恐惧修省,小心翼翼,虽夏后之谨天戒,周王之畏天威,不能过也。
以陛下忧劳若此,臣误任言责,未知所以殊身之地,遂不自揆,仰渎天听,敢罄区区之愚。
臣闻应天以实不以文,惟善政修于下,则天心应于上,如文饰浮言,非敢上进。
谨列政事之为当今急务者四,冒昧以闻。
一曰省边事,二曰足财用,三曰收士心,四曰禁技巧。
古人备边之策,不过来则禦,去则守,以谓得地不足以耕,得人不足以用。
近年以来,边臣贪功生事,不顾朝廷之利害,惟侥倖一时之苟得。
昔所入贡者,今必城为郡县;
昔所羁縻者,今尽纳其土疆。
进筑之劳,转输之扰,殚内地之金帛,以事穷荒不可计之费,士卒伤殒不可胜数,而官吏冒赏,莫知等级。
黔南已有处分,如夔路新边之役,宜在裁省;
庙堂谋谟,当亦先定。
此省边事宜在所先也。
天下财匮无甚于今日,方平居无事之时,官军俸廪多或不给;
或仓卒以备不虞,则计将安出?
执政大臣恬不为虑,此臣所未谕也。
臣谓运盐昔主于漕计,以助岁给。
今则移于他司,则漕计如之何而不匮?
常平昔积于郡县,以备凶荒。
今则直便而尽输于京师,则缓急以何移用?
钞法不更,则边储籴入终莫能平其价。
臣愿陛下亟诏二三大臣,选知财用之官,尽讲复元丰旧制。
若利柄昔主于漕司,钱物昔积于州县者,宜悉还复。
罢科买之扰,蠲不急之贡,使外计稍足,则朝廷泰然亡忧矣。
古人祷雨,有以士失职为辞,盖天之视听在民,而士特为民之秀。
士或失职,宜其有招于天谴也。
陛下修崇学校,迥绝前古。
虑士有三年之淹,而岁为之贡,可谓尽善尽美。
士生斯时,实为千载之遇,宜失职非所患者。
然学校养士,州有常额,则额外之士无复预教养矣。
天下州郡,士人之多者有至三五千人,预教养者惟四之一。
岁之入贡,多不过三四十人,少止三五人补阙以备数者。
岁惟止此,则自馀无可进之地,其失职疑已甚矣。
如留贡馀三二分,暂存科举以待学外之士,则士心翕然有归而终不为弃物,和气可袭而至,是亦应天之一也。
古人以用漆器为之力谏者,盖防工技淫巧之渐也。
近年以来,更增造作,置局累年,后苑工匠亦无虚日,以至花石纲舡绵亘不绝。
作局则所需百出,数郡为之骚扰;
花石则虚张事势,一路莫敢谁何。
驱迫保伍,牵挽舟舡,道路怨叹,有伤和气。
伏蒙已降睿旨,造作罢局,花石停运。
臣虑监作董造之官利于自私,夤缘奏请,尚或循旧。
臣愿陛下断以必行,速赐禁止,敢有违诏,重行放黜。
以至后苑工匠制作与京城土木营造有不急之务者,并宜权暂住罢。
恶劳喜逸,人情之常;
抑末敦本,亦圣政之所先。
人心悦则天意解矣。
夙夜自励,思所以图称任使之万一,而智识浅暗,终莫能深达政事之原。
惟陛下赦其狂而加择焉。
枢密刘公墓志铭1087年6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一、《净德集》卷二一、《宋元学案补遗》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元年三月某日,枢密学士朝议大夫、充泾原路经略安抚使马步都总管兼知渭州军州、管内劝农使彭城郡开国侯食邑若干户、食实封若干户刘公以疾薨于位。
驿奏至,朝廷悼之,遣内侍护丧以归,赐赠加等,凡所以赈恤其家者甚厚,诏赠太中大夫
明年七月某日,乃葬于颍昌府某县某里,循礼考吉,务其称也。
公讳庠,字希道,世为彭城人,其先盖汉楚元王交之后。
曾祖讳某,祖讳某,皆恬于隐晦,爵禄不及。
考讳某,博学知道,为世大儒,有器业可巨用,不幸仕龃龉,终青州观察推官,门人考其德义,谥明道先生,累赠银青光禄大夫
妣李氏,生显家,有贤行,治家教子如古烈妇,以公贵累封某郡太君
公少孤,八岁能诗,为石曼卿所器。
年十四,以文谒明道先生之友蔡文忠公,公奇而婿之。
文忠遗奏,试将作监主簿,调宋城县主簿
用程文公荐,改陈州司户参军,移莫州莫县,治塘水,溉民田数千顷。
嘉祐二年进士第,六年,迁著作佐郎、知河南府伊阳县
英宗践阼,迁秘书丞
修奉昭陵,百货之须,动辄千万,公治之有序,邑人不告病,而官亦足用。
太常博士、充高密广平两县教授
是时诏两制御史,知制诏蔡抗荐公可任。
英宗以灾求言,公即上书论世务十馀条。
英宗嘉叹,以书示宰相韩忠献公,且问所以,韩以不识对,上益重之,遣内侍宣旨,有「甚知才美」之语。
遂用荐除监察御史里行
及对,英宗曰:「欲用卿久矣,有大臣言卿与蔡抗亲,朕答以内举不避,虽亲何害」?
󲦤绅士大夫咸以为用公之当。
九月壬子朔,日有食之,未数日,陈张幄具后苑,以待宴幸。
公言去日食太近,非畏天之威,恐惧修省也。
乃为罢宴。
会圣宫创仁宗神御殿,宏丽过制,费钜万,公谓「天子之孝,不在宫庙之奢靡,在继先志,隆大业。
今营建甚盛,非所以昭先帝俭德」。
英宗为损其制。
襄阳郡王允良郊祀不陪祠,久罢朝谒,公陈其桀傲慢上帝,无人臣礼。
奉宸库失盗,公劾巨阉领皇城司职事者,以严宫城之禁,「愿陛下不以近习挠天下法」。
英宗曰:「法令之设,内外一体」。
翌日都知以下皆论罪。
李珣犯销金,开封府以中旨辄释,公累言乞正国典;
请对,又陈之。
英宗曰:「朕岂私一李珣邪?
仁宗外家,若行之,天下谓朕如何?
更不须言」。
公知上意如此,方已其论。
又尝言:「命令失,名器滥,则知制诰还词头,门下封駮,愿申饬臣子举职如故事。
谏官、御史皆所以补阙失,柅违谬,宜增其员」。
吕诲等既去位,公累疏乞留。
又求对,奏:「诲等忠正敢言,意在爱君,陛下奈何轻斥之,以累盛德」。
上曰:「朕本不贬,自是等不肯留尔」。
公恳请召还,词不少屈,时论韪之。
英宗不豫,公力陈「日食星变,宜崇俭纳谏,布惠泽,以解天意,则转灾为祥,圣体当享无疆之休」。
久之,朝政多自中出,皇嗣未立,人心尤不安。
公独拜疏,谓:「太子,天下本。
汉文帝、唐太宗皆于即位元年预建太子,为宗社无穷计。
颍王长且贤,愿陛下亟立为皇太子」。
上感悟,大位遂定。
又请颍王侍禁中,阅天下奏报,降付如平时,俟康复乃罢,则圣躬便于颐养而机务不壅;
宰臣韩琦、枢密使文彦博宜夜直,以安人心。
英宗崩,百官临福宁殿,太官给肉食。
公谓「先帝弃四海,臣子岂知肉味?
请给素食,庶近礼」;
「州郡遣子弟纳贡,贺即位,恩补过幸,宜罢去」。
事虽不行,识者以为是。
以神宗登极,恩补主客员外郎殿中侍御史里行
未几,迁右司谏兼提举国子监
一日,神宗语及汉武事,公对曰:「王者当上法尧舜之德,下迹成、康、文、景之治,汉武不足为陛下道」。
神宗悦其忠。
时边臣有邀功致戎者,本非朝廷意,公疏其奸谋,请寘于法,以谢天下。
及下二府大臣措置边事之宜,定以公罪,庶几不茍简误国事。
又陈中国禦戎之体,守信为上,武帝深入为下策。
宝元时元昊叛,五来五背,天下为之困敝,今莫若宗大信,舍近功,为国家长利
古者冢宰制国用,量入以出,请诏二府议大计。
京师久不雨,蝗害稼,公引王弼、京房说,以为阴不能固阳,故不雨;
臣安禄兹谓贪,厥灾虫。
请黜臣下不胜任、安禄无德、蔽恶为孽者,则雨以时降,蝗不为灾。
又乞贳孙琪,留马默,以来直言;
优容王陶,以全恩旧。
公之启沃献替,正纪纲,纠奸佞,著闻于人者如此。
其秘词切论未尝语于私者,则莫得而知也。
是年秋奉使大辽
故事,两朝国忌不相避,公将还,度以正月八日至白沟,宴用乐,然是日英宗小祥也,公具以告,愿于涿州插宴,则八日雄州,且行香,得遂臣子之志。
辽主叹美,从公言。
使还,除集贤殿修撰、充河东转运使,盖公论议刚果,权贵忌之,而利其去也。
时晋地旱饥,军费日广,公计一道之产,惟铁利为饶,请复旧冶鼓铸,通隰州温泉盐矾,博易以济用。
又请募民入粟塞下,预为足食计,悉听之。
俄迁起居舍人、除天章阁待制,改河北都转运使
契丹入侵霸州土场为己地,兵疑我,河东亦奏契丹徙帐西京,朝廷为之动。
诏公验状,公曰:「云朔去岁饥荒,孰便于屯聚?
今往西京者,不过集部族数万人,西胁秉常,南疑中国尔。
安肯舍定州平易之涂,趋并、晋险阨之地而入寇乎」?
又以五说料其必不能有为,宜安静持重以待,可遂无事。
后果如公言。
二股河之役,兴兵无馀力,边城遂不完,公谓城垒之设,俯瞰敌境,势不在河防后,请辍二股役兵,备霸州等城,以严守禦
黄河起春夫,御河继之,凡十七万九千人,期以期月罢。
公谓今年河始东流,其南北岸创堤防千馀里,以夫役争土功,力不足用,虽责以速成,未见实益。
愿减半先治其急,而徐其他,则无枉费劳民之患。
诏约二股北流口,以拔水势。
公言:「河方东流,而遽遏其北,则澶、滑以下,将有溃溢之虞。
傥以岁月分杀其势,渐议闭塞,乃得治河之策」。
宦者程昉乞益兵助御河之役,欲以奏功。
公谓督工于盛夏,则暍死者众,乃奏缓之。
又请销开塘口泄水势,外示设险之方,而内不失蒲苇樵苏之利。
朝廷皆信其
青苗令始下,公谓不可行,奏愿罢之。
岁馀,差知成都府,以亲年高,不拜,得知真定府
属并晋用兵之后,民疲不聊生,上以安辑之旨谕公,又除河东都转运使
至则宽力役,蠲逋负,赈流散,以称上意。
凡三阅月,乃召还,知开封府
前此,议者置厢官分治府事,凡轻罪听决遣。
公谓:「京师多豪右,厢官体轻人不畏,或缘而宽纵有罪。
且政出多门,非所以肃清浩穰之术。
赵广汉尝患二辅乱其治,犹欲兼之,况厢事之末乎!
请罢蔡确、沈振,愿殚力公事,以报万一」。
是时,宰相王安石用事,与公异论,主于安石,见公不庭参。
公谓:「朝廷之仪,安可以私废」。
上疏辨之,由是上失宰相意。
神宗亦尝谕之曰:「卿何不与一二大臣协心济治乎」?
公对曰:「臣子于君父各伸其志。
知事陛下,不知附王安石」。
不数月,除龙图阁学士、知太原府,充河东路经略安抚使
盖朝廷以二鄙为虑,谓公深知西北事,故以阃制付之也。
前帅尝建惹凌议,不足示威武,公奏罢之。
夏国降羌数千人,公虑其为患,请遣诣境上,召其君归之,有不去者,乃留,外以示大体,内以消奸萌,两得其策。
事未报,果有谋归者,中旨亟令徙内郡,公谓:「降羌迁则生变,宜假宴犒,渐移徙至太原,并边既无虞,比次区析于华人之中,久则吾民矣」。
从之,塞外以宁。
累请复宪州以重形势,还置惠宁、肃定、神木三堡,以备应援。
又请募兵民子弟之彊劲者为勇敢,以壮军声。
如汉谪民戍边故事,下流非巨蠹积奸者,择少壮贳罪徙河外,以实边徼。
皆可其奏。
契丹议侵疆,谍者谓有称兵意,朝廷问公,以为未必然。
岢岚雁门求济师,皆不应。
契丹主驻云州,遣数骑涉吾境,逻者得之,契丹驰檄,纷辩不已。
公奏曰:「契丹意在疆埸,持此为端尔。
臣刺知云州无兵,朔艰食,愿朝廷缓答而峻拒之。
盛夏,兵未必至,惟以有备待非常,乃得计。
愿遣刘忱等至境上,姑以理谕,臣俾将佐饬兵观衅而动,此事机也」。
时朝廷以契丹使言顺礼恭,及持敦睦和好之,乃录契丹主书付公,谕以地界,且通商。
公复奏曰:「臣窃疑契丹此举非本心,盖见朝廷尚未克复河湟,不得不为唇齿之计,故以此尝我尔。
今欲争辨积年已定之疆界,曲固不在中国而在彼,则泛使之来,礼宜偃蹇而反恭顺,辞宜高抗而反卑逊,臣窃恐其意别有所在也。
敌意无厌,朝得寸,暮求尺,必又有侥倖之请,宜直以拒,或与以不当得之地,既杜其奸,未必不疑中国有谋,用此以饵之者。
若妄意于我,背盟伺隙,恐非岁月可解也」。
公争之既不能得,会遭太夫人丧去位,后竟以黄嵬山分水岭地与之,公常以为恨,士大夫为国远虑者,至今惜焉。
郡邑酒户,月以课入供河外,远或至千里,公请以季易月。
麟、府州汉户之单丁与蕃族之内附而遇歉者,檄有司蠲其役,且著为令。
晋俗尚焚骸,贫不克葬者,遂委不视,为竁四穴以藏之。
公在晋二年,治兵与民,皆得其心,以静制寇,不劳而服,父老至今犹能称道感叹之不已。
丧既除,又差知成都府
蜀久安无事,朝廷以德惠抚之,官吏或纵情忘分守,公一切以法度,上下宜之。
细民竞利,以高直占坊场,破产不能偿,相继箠死或自杀,公请蠲所负,以惠远人,乞推之诸路。
天子可其奏,获免者凡数十万计。
文州蕃族有复雠者,当以蕃法论,朝廷欲加诛,请赦之,以宁边圉;
缘罪徙内郡者,愿复之,以示恩信;
西山六州与汉人为婚姻者,请禁之,以防后患。
悉从公奏。
至于治石室黉舍,增置学官,广朝廷教育之意,又新乖崖张公,为书韩忠献公碑立祠下,慰蜀人之思,皆有助于治体也。
礼部郎中、知秦州,充秦凤经略安抚使
以失举,降秩一等,改虢州
及期,知江宁府
官制行,易朝请大夫
未踰年,又坐失举,降秩知滁州
甫三月,特起知青州,充京东东路安抚使,又徙知永兴军
时征西戎无功,调发恟骇,关右骚然,天子震怒,大臣无敢议者。
公过阙赐对,言:「虚内事外,恐动摇根本。
边隅之患,特手足之疥,圣德宜涵容,置之度外,天下幸甚」。
上嘉纳焉。
陕右保甲行团教法,州邑扰动。
公奏曰:「军旅之后,年饥人劳,正当完养其力,宜权罢教,俾之少休」。
乃得罢一年税租。
苗役之逋,荐饥不能偿,请倚阁以纾其乏。
流徙汉南者,请依富弼青州赈济术,俾京西安集之。
移税往他州,民不堪其劳,请宽下户。
诏皆纳可。
南山逃卒仅百人,依聚山谷,时出剽近县,或杀官吏,厚遗山民为耳目,因保甲团教掠兵器,驱村落马骡乘以遁。
捕者虽勇锐,终莫能遏,长安大恐。
公于是徙山中居民入保,奏罢并山团教,令歛外马悉归州县,乃发兵驱之。
未几,贼势自蹙,遂歼凶渠,而支党亦溃矣。
是年十二月,拜枢密直学士,旋除知渭州
转运使办军储非其术,按版籍强民以供,公揭榜罢之,增物价而民来愿输者众,廪计大实。
边吏请发防兵,公谓疆圉无事,遂不遣卒,无他虞。
弓箭手屡以戍废耕,公下番休之令,凡旬有五日而罢,边户便之。
朝廷方与民休息,有怀柔四夷之意,公亦以绥边弭寇为先务,不幸在镇三月而卒,故宏规远略,未施一二也。
初,公感疾,有大星陨于正寝,人咸异之。
及其没也,华人戎族皆恸哭。
讣至京师太皇太后嗟悼之深,且谓:「如刘庠辈不过数人,方将召用,而命不少假」。
󲦤绅士大夫识与不识,莫不伤之。
呜呼!
公刚方直谅,学造本统,通古今治乱安危之孰为,积深而蓄厚,亲逢睿明,被遇隆眷,发为爱君忧国之谋,推为泽民恤物之利,贤者事业,盖无愧负。
惟屡忤权贵,不忍一俯己徇合,悠然四方,遂至终老,此可悲也。
太皇太后为宗社万世计,保祐嗣皇,裁决大政,图倚旧德,共厎治安,而公不及见焉,此重可悲也。
公娶蔡氏,封安康郡君
男六人;
端夫凤翔府观察判官,先公五年卒;
次三人早亡;
敦夫承奉郎
宽夫承务郎
女一人,适定州北平主簿朱师略。
孙男二人:沔,假承务郎
浩,早夭。
女一人尚幼。
公享年六十四,有文集二十卷,奏议三十卷,藏于家。
雅不喜治生,禄廪所入,均以赡族人。
使契丹得金币,则以葬宗党之贫者,凡二十馀丧。
兄之子,互以恩补,故捐馆之日,宽夫犹未仕,此人所难能也。
储宫之议,公尤晦密,终神宗一朝无知者,此又难能也,视古君子何愧耶!
蜀茶之初禁,彭州,辄条其害以闻,朝廷委公与部使审议,公以言为然。
既罪废,公又累疏辨之,知我可谓矣。
后八年,见公于渭,从容语议,慨然有忧天下之心,至明年而亡矣。
其德业始终大概,可得而知也。
重以诸孤之勤请,敢哭而铭曰:
彭城之刘,实继楚元,奕世有显,又生公贤。
惟公之贤,以刚济忠,献告二后,靡言不从。
治平之末,独建大议,天人合符,传以神器。
始终一朝,公晦不言,方之古人,孰为后先?
公忠自将,义不附会,天子倚信,用公于外。
公之在外,十有八年,威扬惠浃,卒老于边。
离明坤载,协德而济,黄发在廷,惟公已矣。
生有大节,没有重名,敢告无穷,勒之斯铭。
乞留顾临在朝奏元祐二年四月 北宋 · 邓润甫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七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九八
顾临资性方正,学有根本,慷慨中立,无所阿挠。
自供职以来,封驳议论,凛然有古人之风,侥倖之流,侧目畏惮。
近闻除天章阁待制、充河北都转运使,远去朝廷,众所嗟惜。
方今二圣临御,肃正纪纲,如等辈正当置之左右,以补阙遗。
或者谓缘黄河,辍干治。
临之所学,实有大于治河;
治河之才,固有出临之上者。
欲望朝廷选深知河事者以使河北,且留在朝廷,以尽忠亮补益之节。
封丘令王元宾延熹四年五月 汉 · 阙名
 出处:全后汉文 卷九十九
君讳□字元宾御史君之孙,茂材君之子也。
其先出自周室,历秦及汉,有国有家,宰相牧守,踵武相袭,皆能输力尽规,纪懵载籍。
迄君之身,天钟其美,体兹明迹,不器之量,温慈惠和,行以忠恕。
弱冠丧父,以教立称。
敦书悦礼,□心术艺,土阶环堵,兼业并授,门徒云集,盛于洙泗学优而仕,位极州郡。
孝廉谒者考工菀陵叶封丘,经国以礼,帅下以德,黎庶有耻,莫□用□𥿵贼远屏,奸轨埽迹。
以母忧去官,服祥,辟司空府,补阙□衔。
好是正直,旻穹吊,降兹□氛,年世有八,延熹四年五月辛酉遭命而终。
国陨柱石之佐,世丧英彦之士,远近□嗟,莫不伤焉,咸以为绝美殊勋,宜在金石,垂示无穷,乃作铭曰:
穆王君,穹天生德。
明允笃诚,小心祗翼。
永言孝思,闺庭允敕。
济济学徒,来宗来式。
牧守加礼,班叙志职。
□贡皇国,宿卫帝侧。
王用锡命,无临三国
三国克宁,乃大明服。
□颂君□,永垂罔极(《隶续》十九)
豫章行 汉 · 两汉乐府
乐府云。古今乐录曰:豫章行。王僧虔云。荀录所载古白杨一篇。今不传。乐府解题曰:陆机泛舟清川渚。谢灵运出宿告密亲。皆伤离别。言寿短景驰。容华不久。傅玄苦相篇云。苦相身为女。言尽力于人。终以华落见弃。亦题曰豫章行也。
白杨初生时,乃在豫章山。
上叶摩青云,下根通黄泉。
凉秋八九月,山客持斧斤。
我□何皎皎,梯落□□□。
根株已断绝,颠倒严石间。
大匠持斧绳,锯墨齐两端。
一驱四五里,枝叶自相捐。
□□□□□,会为舟船燔。
身在洛阳宫,根在豫章山。
多谢枝与叶,何时复相连。
吾生百年□,自□□□俱。
何意万人巧,使我离根株(乐府云。右一曲晋乐所奏。○乐储诗集三十四。《诗纪》六。《类聚》八十九作古诗。引山、泉二韵。○逯案。四库本乐府补阙字多处。不知根据何本。又大匠二句。似有窜乱。应作大匠持斧锯。绳墨齐两端。)
洛苑使英州刺史裴公墓志铭嘉祐二年十月 北宋 · 沈遘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二七、《西溪文集》卷一○
至和元年秋七月乙亥洛苑使英州刺史裴公卒于晋州
后三年,当嘉祐二年,其子士禹为西京留守推官,始谋以冬十月辛酉,葬公于河南府永安县归恩乡,乃使人以公之世次、阀阅、始终之状来请铭。
予为之论次曰:裴氏出河东闻喜
唐丞相文献公耀卿,公九代祖也。
其后或徙于蒲之万泉
至公之皇祖,赠右神武军将军延,复来居京师,遂为开封人
皇祖三子:伯丽泽,右补阙
仲济,内客省使
季丽正,尚书金部员外郎,赠刑部尚书,公之皇考也。
补阙文学客省以武功,尚书以政事,皆为祖宗名臣。
于是开封之裴,独盛于世。
公讳德舆字载之
皇妣曰河南县太君宋氏。
公少以仲公任,赐同学究出身,再迁太常寺奉礼郎、监和州酒,大理评事、监越州税,光禄寺丞大理寺详断官,遂为其寺丞通判河中府
河中,公故里也,亲戚故人多在。
公既至,悉召,戒以国法不可犯,为吏者不得以私贷。
已而皇妣之族弟以事至府,公辨其曲,置于理。
自是讫公去,不复有至府者。
太子中舍、知梁山军殿中丞通判永兴军
有盗十七人杀人于市以逸,公以谋获之,请其帅,宜尽戮以徇。
帅难之。
公曰:「白日杀人长安市上,此非常盗也。
不尽戮,无以威众」。
帅勉从之。
既而有以言于朝者,诏遣御史覆视。
帅惧,且让公。
其后狱自白,而诏不问,帅乃伏。
徙知商州
州有官冶,其徒皆四方流人,常絷之以役。
公曰:「是亦人也,岂不可以善待之,而使之迁耶」?
悉弛其絷,卒无一人敢冒法。
国子博士虞部员外郎,入权开封府推官,出知颍州
民有少孤而畜于舅氏者,舅死,随其妻适某氏。
某妻又死,乃告某氏曰:「昔我孤,舅氏夫妇育我,甚恩。
今又不幸,愿得其丧以归,合葬于舅」。
某氏不与。
乃间使人盗其骨去。
某氏怒,执以告,法当坐死。
公呼某氏前,曰:「若知彼盗若妻墓何也」?
曰:「是尝欲求吾妻之丧,将以合葬于其舅尔」。
公曰:「是故可嘉者也」。
笞而遣之。
提点梓州路刑狱,进金部,知陕府
耀州,不行。
同州饥,以选知同州,民流者复业。
召对,赐三品服,提点京东路刑狱。
所部有广济渠,岁调民浚之,而其被调者独二州。
既久,不堪其困。
公奏代以漕兵,岁省民力数十万,至今赖之。
司勋、知凤翔府
是时,元昊反,而兵久不解,关中调发百出,府所赋十倍它州。
公谕民以国事,与期而宽之。
众乐,皆先期以办,连诏褒异。
夔州路转运使,迁主客郎中
大臣荐公有文武材,拜西上閤门使益州路兵马钤辖
岁满,益帅赖公自辅,乃上言,愿留公。
即诏加昭州刺史,复留二岁。
还,迁四方馆使、知贝州,徙冀州
未几,贝州乱。
公闻即发兵,既至,贼已拒守,犹夺其西关城,所全者甚众。
冀去贝百里,初闻其乱,民大扰,或劝公为备。
公不为动,闾里帖息。
贝部镇有恶民,乘醉辱镇吏,出不逊语。
吏顾无所属,则来告。
公立斩之,自是无敢哗者。
贝久不下,有素害公者,言公前为贝,断妖狱不能绝其类,使有今日乱,诏以属御史
事虽辨白,黜为池州团练副使
起,拜染院使、信州兵马都监,进洛苑使,徙宣州,又徙开封府太康县
朝议直前枉,且复用,遂加英州刺史晋州兵马钤辖
又徙知泾州,未行,以疾不起,年六十七。
公为人刚廉笃实而自信,不为茍合。
其居家如在官,毅然不可犯。
遇事无大小皆为度,使可持久。
为吏长于治民,前后更七州,至今称思之。
其自岐徙夔州,人遮道以泣。
及自蜀还岐,父老复相率出迎。
是时天久旱,公至而大雨,岐人益以德。
既去,而送者如初去时。
其自贝徙冀,民捝持之,终日而骑不得前。
冀吏或排其众,击之,曰:「汝乃夺我公」!
吏卒或伤。
贝守怒,使械数人,众乃稍去。
天性勤于公家。
其谪信州,愈自励,纤悉必躬。
或谓公:「少居此,且迁,优游而已,何自劳也」?
公曰:「凡谪者,固将以苦之也。
且吾职当尔」。
尤喜荐士,盖所荐者数百,其至公卿,为时闻人者多矣。
平生读书,善老、庄之说。
故其被黜流者累年,虽家人不见其有异也。
夫人宣城县君史氏,继夫人安平县李氏。
二子:士龙太庙斋郎,早亡;
次,士禹也。
二女,适泸州军事推官杨谔温州军事判官赵颉
二孙:陟、随。
陟,试将作监主簿
予少已闻公之名,得识公者又十年,知公为深。
尝叹公之材方进而斥,既起而不能尽其用以卒,为后世之悲,故为之铭而不让。
铭曰:
裴出河东,其远岁千。
耀卿之后,七世再迁。
迁于京师,厥家既大。
及乎尚书,其美益济。
公初从政,奋然敢为。
四十年间,实称吏师。
其刚莫摧,其勇莫遏。
斥去无言,我完我节。
君子之学,重乎有施。
公治七州,于今歌之。
位虽弗充,公则亡恨。
琢石以铭,来世之信。
江头金桂 明 · 沈鲸
 出处:六十种曲 双珠记 第二十四出
叹弱息时当暡曚。赴荆湖补阙戎。
蓦遇奸豪凌侮。潜谋阴中。
肆无情。虚搆讼。
外:虽是诬告。问官自有公道老旦:好苦。
恨当道听断非公。一偏愚弄。
争奈威加锻鍊。势极牢笼。
狱成死条冤可痌。外:可怜。
虽问死罪。还要申详刑部老旦:刑部已是详允。秋后就要处决了。
苦刑期已迫。苦刑期已迫。
无门诉控。拜介:虔恭
欲求转日回天策。历尽关山几万重。
表求合正三史 其二 东汉 · 张衡
 出处:全后汉文 卷五十四
臣仰干史职,敢徼官守,窃贪成训,自忘顽愚。
愿得专于东观,毕力于纪记,竭思于补阙,俾有汉休烈,比久长于天地,并光明于日月,昭示万嗣,永永不朽也(《后汉·张衡传》注引表)
宋□□蒋君圹记德祐元年 南宋 · 蒋晓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五二
府君伯珍□□□□□□□□□□世居于奉邑峨阳里,其先自毗陵讳浚明,至府君五世矣。
四世祖金紫公第四子,讳瑰,娶张氏,于府君为曾祖父母,葬横溪,因家焉。
自瑰府君府君四世矣,讳榛字嘉会,娶裘氏,府君大父母。
父讳□,娶楼氏,成德孺人
府君绍熙癸丑仲秋甲寅生,以德祐乙亥季春辛巳殁,得年八十有三岁,本里顾氏七十有五岁,卒葬金峨山西之原。
男二,曰文,曰武。
孙男二,曰晋孙、泰孙。
女英
曾孙男四,曰可僧、如僧、足僧、尚僧。
府君既殁三月,泰孙奉父命,以□□□□□□□秋仲庚申举柩合顾夫人兆,属晓纪岁月。
府君能树立门庭,凡遐迩□□□□□人声即之,无有急遽色。
俭出薄入,以底衍洽,而能恭以持□,敬以待人,和乐以赒艰急,恤患补阙不少靳。
宾接姻旧,庄敬日强,无或少肆,志存朴□,□□□容。
春秋享祀,必敬必戒,如将见之。
御僮仆不敢为骄态,吝恩惠,前□□□□□□□□□其生平尝好游方,蒙□子焉。
吾尝慕□伏波之□□□□□□□□□刻鹄不成尚类□尔,汝曹敬以为训,无违哉。
则吾以斯理推□□□□顽□□不□以□□化之。
夫心主静而筋干精强,于是色而泽,粹而纯,以□□求光前裕后之休,盖不卜而可知已。
孟轲氏所谓有礼者敬人焉,府君所以持己也;
□□氏所谓明内齐外焉,府君所以闲家也;
朱文公所谓本富为生种□□□焉,府君所以资身也。
谓之善人非欤?
作德之门□□足以启后,亦足以绳先,于府君其不亡矣。
瀛坦尝以阃属版授□府君志也,故不赘石图徽,永閟厥□□□祈铭于鸿碑。
前事之月,宗侄、朝请郎、新除将作监簿晓敬识。
里世□通判淮安军州事赵崇𣀘填讳,里生、朝奉郎沿海制置使司参议陈□题盖光绪奉化县志》卷三五,光绪三十四年刻本。尹波校点)
修复练湖景定三年 南宋 · 赵必棣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至顺镇江志》卷七、《三吴水考》卷一三、《吴中水利通志》卷九、《吴中水利全书》卷二二
流民已去六十馀户,止有高卬处成田八百馀亩,又被上湖水通渰浸。
但见西埂蔡陂函月坝湖岸怯薄,计四百二十丈。
唤集湖司乡都隅保亲到地头周回看视,见得练湖有三斗门,六石䃮,一十三口函。
于内三函,风水洗渲损坏,泥塞不通水流。
比之二年之前,上金斗门之闸又被风水并岸埂冲倒三十五丈,及横埂南石基七丈。
旧年湖水满而欲决,今上湖则褰裳可涉,下湖则如履平地。
旧年管函渰没,不见形迹,今一一呈露。
旧年流民土田为水浸而去者大半,今因旱乾而复来。
推原弊病,斟酌事宜,而为之说曰:去弊以渐,而不可急;
处事以时,而不可缓。
水利久以湮塞,似宜急于开通也。
然上湖李编修迪所侵筑,可以理化
而下湖流民所侵,已十之七八,则虽多敷人工,而亦无用,虽多费官钱,而必不办。
管函正以备蓄泄,当急于关防也。
然湖水必须满溢,则可资以泄。
今水既无矣,乃区区从事于未有用之物,则非徒无益也,侵耕有妨水道,似可急于区处也。
然流民扶老携幼而来,敢于冒然违法,始以茍延残喘,既多历年,而盘结根固于其间。
如未有道以处之,徐为阴消潜弭之术可也。
此所谓去弊以渐,不可急也。
今岁八九月之间旱而湖水涸,加以京仓取运甚急,本府不得已,放水通济运米,未见快便,而湖中之水已浅,宁不益滋流民之奸计乎?
将不特流民之侵耕也,而乡民之顽者又宁不流涎乎?
旧年倾颓去处,上于下湖四埂四百二十丈而已。
未及两三月,而上湖横埂七处三百六十丈,又为水所齧。
前此,上金斗门侧倒三十五丈,至今南石䃮基七丈又为水所冲,官吏仍前悠悠不恤,则东倾西颓,非惟内无可蓄之水,而流民、顽民侵耕互相仿效,其来者踵相接矣。
霜降水涸,正好用功修筑,百姓乐于应募,官司易于收功。
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则民役而怨生,力劳而效寡。
旧年之所以筑埂为蓄水之计者,正为此也。
此所谓处事以时,而不可缓也。
且乞量支钱米,顾募保夫,趁此乾时,搬运高处之泥,筑补阙处之埂。
继此或可植松插柳,候措置到或木或石,陆续桩砌。
此时一失,后悔无及。
重建范文正公祠堂景定元年 南宋 · 叶大发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六四、《范文正公集》附录《范文正公褒贤祠记》卷一○、康熙《兴化县志》卷一二、嘉庆《重修扬州府志》卷二六
盛德必百世祀。
文正范公天圣间尝宰兴化,遗德在民,永久弗忘。
宝庆乙酉邑令漫翁陈君垓始创祠堂,附于学之左,岁久圮敝,凛乎将压。
淮东总管陆君元龄摄令年馀,慨然捐钱,市木甓彻而新之。
以旧祠在大成殿东,与庙并峙,未协于礼,乃徙堂基与斋堂并。
郡太守姜公闻而嘉之,亦遣木材相其成。
凡为屋三楹,前序称是,规模视昔颇高敞。
工三旬毕,垩饰具备,邑庠士友,举酒庆成
大发时以簿书兼领学事,谂于众:昔文正公秀才,已有泽民之志。
每谓士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初为西溪监,即请于朝,筑捍海堰,为承、楚、泰三州民田无穷之利。
小官时志虑力量已如此,异时勋名满宇宙,皆自此发之。
观大节必于细行,观立朝必于平日。
前辈谓士自一命以上,茍存心于泽物于人,必有所济。
吾侪学古入官,当志文正公之志。
彼囊帛匮金,终身宠秩,止自为温饱计,念不及吾民者,盍少愧哉!
维陆君暂为摄承,又当边事孔棘之时,象弭鱼服,靡不日戒,而能景慕先贤,载立祠宇,为前治邑者之所不暇为,是可尚矣!
今特取文正公沧浪三咏、濯缨亭两诗刊诸石,兼以漫翁祀公诗寘诸堂之东西,以补阙典,用成陆君之美,使后之登斯堂者,景先哲之高风以励壮志,激沧浪之清波以涤尘襟,鼓金玉遗音以发幽趣,廉贪立懦,则五诗招揭,庶亦少补于世教云。
时景定庚申叶大发记。
张端叔大参之大梁 其一 明 · 余继登
五言律诗 押元韵
何意明光客,驱车出蓟门
汉庭谁补阙,梁地尔参藩
中外皆王事,风尘总圣恩。
寸心期不负,此去更奚论。
吴司谏馆职 宋 · 杨杰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无为集》卷一一、《永乐大典》卷二○四七九
向审光奉宠书,荣升秘馆,伏惟庆慰。
某官修诚端本,造道资深。
擢自贤科,任当谏列。
尽忠补阙,增帝衮之文章;
执节弹邪,耸王朝之绳墨。
聪明眷注,中外乐趋。
会芸阁之抡才,庆蓬山之得路。
牙签钿轴,缉唐室之遗经;
金马石渠,踵汉儒之故事。
岂图谦德,先辱珍函。
曩属居忧,久稽驰庆。
感悚之至,并集所怀。
张谯明都谏备兵池太(时薛行屋宗伯还山,许菊溪、赵锦帆在外。) 明末清初 · 施闰章
七言律诗 押元韵 出处:学馀诗集卷之三十五
帝城才彦数梁园,联袂惊闻出国门。
沧海岂无知己在,掖垣今少故人存。
从教补阙违青琐,自许看山劝绿樽。
供奉祠前应极目,枫林秋月向谁论。
今岁重九翁贾溪学士登法源寺阁作斲字韵七言诗亦以属鼐而未暇为也学士屡用其韵为诗益奇腊月学士家出示所得宋雕本施注苏诗旧藏宋中丞家者欣赏无已乃次重九诗韵 清 · 姚鼐
 出处:惜抱轩诗集二
学士金石搜南朔,揽异为诗工刻斲。
闭门高兴逸如云,舒纸挥毫疾逾飑。
今秋九月金垂砌,西岭无云玉出璞。
霜寒勇上寺楼看,风舞悬幡翩不卓。
成诗渊海得骊珠,欲和空仓饥雀啄。
兹䢅招客为看书,来似鸿俦飞扑扑。
雕镌远有嘉泰字,收藏近与商邱较。
苏诗传世几千首,高语去天真一握。
当年狱案可悲伤,他日注家还舛驳。
此编晚出施顾手,党禁正解东南角。
后来补阙更何如,虎贲虽在中郎邈。
耽诗爱古皆结习,计短衡长非大觉。
曾薄富贵书何厚,甘典衣裘襟可捉。
子瞻自是千载人,学士岂比无心学。
佳本与公吾亦欣,叩门会办来观数。
台丞 唐末 · 司空图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七
中丞阁下。
某昔者常从其友于郡邑之鄙。
其邻叟有善艺卉木者。
或从之鬻于都下
未尝不亟售而返。
人谓之曰。
里市所货。
皆资生之所阙。
尚有提之汲汲而不克售者。
今叟晨往暮归。
未尝少滞其所鬻。
何哉。
叟曰。
鬻植之道。
虽本于天时。
亦且诊于人情耳。
盖视其人夸。
其居侈。
则所玩者。
必欲朝炫其葩。
夕味其实矣。
彼或以劲正自处。
所植必慕贤良。
吾皆揣之。
各衒其所欲。
焉有曝滞之患哉。
今阁下前为小宗伯
实振惟公之举。
庶不孤吾道矣。
宪府僚属。
系本朝之轻重。
是尤宜于慎择也。
会昌中
杜牧之补阙
陪贺客于孔氏之门。
独敛板而前。
言御史丞风威。
在取人之得失。
乃荐邢偫焉。
今有邢贲者。
乃偫之犹子。
雅志贞独。
且以名节自任。
其所任其所为。
亦足观其所志。
愚以是辄有里叟之说。
盖待吾宪丞不薄矣。
且自古推心
苟不望报于其人。
则未有不坚于著效者。
愚所任不私而已。
苟谓言者之轻而舍诸。
亦非敢以为耻。
又有王驾者。
勋休之后。
于诗颇工。
于道颇固。
但其所知。
方在显清之地。
不敢越境以输其珍耳。
所与论诗一首。
亦辄缄献。
其他当俟閤下操人柄救时艰。
而后敢以志英豪之事业者。
达于执事
庶不驱之雠敌也。
再拜。